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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中华：司法彩票，赵宇中了陈中华：司法彩票，赵宇中了
2019年03月01日新华通讯社：2019年2月21日，福州市晋安区人民检察院以防卫过当，依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七条第二款规定，对赵宇作出不起诉决定，社会舆论对此高度关注。在最高人民检察院指导下，福建省人民检察院指令福州市人民检察院对该案进行了审查。经审查认为，赵宇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不应当追究刑事责任，原不起诉决定书认定防卫过当属适用法律错误，依法决定予以撤销， 不是每个人都有赵宇那样的运气能得到最高检的关注，也不是每个案子都能在网上形成头条。赵宇见义勇为的案子并不复杂，但纠正也是舆论发酵，从故意伤害到过失致人重伤，再到检察院防卫过当酌定不起诉，最后还是最高检指导下正当防卫无罪。去年的昆山龙哥案和今年的赵宇案都是舆论监督下做出了正当防卫的认定，但都没经过法院。 我认为：对正当防卫见义勇为者不要关押起来再说，因为当事人主观没什么恶性，也不会逃，就别关人了，一律取保在外，然后案子送法院，让法院去判，给控辩双方充分说理。否则按现在的玩法，公安认定了往检察院法院送的案子，法院也不敢判无罪，只好定个过当从轻，要无罪只能靠案子没送到法院的时候造舆论，这玩法等于司法彩票。
近来，关于正当防卫见义勇为的案例连续引发热议，在公众聚焦之下，有的取得了不错的结果，有的迎来了勉强的结局，也有的执法机关选择逆行到底。根据我国刑法第二十条第一款的规定：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及第三款的规定：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其中民意是很清晰的，其实法律也是清晰的，但是某些地方执法机关却在搅混水。 2018年8月27日晚上21时35分，江苏昆山市开发区震川路、顺帆路路口发生一起刑事案件。昆山一轿车与电动车发生轻微交通事故。双方争执时车内一名男子拿出刀，砍向骑车人，之后长刀不慎落地，骑车人捡起长刀反过来持刀追赶该男子，男子被砍伤倒在草丛中。该案件导致宝马车内的刘某某死亡，骑车人于某某受伤。2018年8月28日晚，昆山市人民检察院宣布，提前介入“8·27”街头砍人案。经初步调查：当天21时许，犯罪嫌疑人于某某在昆山市震川路、顺帆路交叉口附近和被害人刘某龙因交通问题发生口角，继而升级为持刀伤害，致使被害人死亡。该案正在进一步侦查中，犯罪嫌疑人已被控制。2018年9月1日，江苏省昆山市公安局对“昆山市震川路于海明致刘海龙死亡案”发布通报。通报称，于海明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公安机关依法撤销于海明案件。也就是说，于某某被关了三四天才放出来。 2019-02-18:澎湃新闻退伍军人赵宇，因为在家里陪待产的媳妇，无意中听见邻居有人喊“救命”、“强奸”，因此循声而去，看到李某正在暴力强奸邹女士。于是，他过去出手相救。赵宇说，拉开男子后，对方先动手打了他两拳，“我把他撂倒后被掰住手指”。接着，赵宇踹了李某肚子一脚。随后，邹女室友报警，三人被带到派出所。可惜的是，涉嫌强奸的李某没有被追究。反而，见义勇为的赵宇又一次再现了“英雄流血又流泪”的故事。他先是被行政拘留14天，此后又陷入刑事责任与民事赔偿的追究中。 2019年2月24日，据央视报道，河北省保定市涞源县公安局做出决定：不追究王小菲刑责，解除“取保候审”强制措施。2018年7月11日夜晚，多次骚扰女大学生王小菲的王雷带着甩棍和水果刀翻墙闯入王小菲家中，王雷击伤小菲腹部，击伤小菲母亲赵印芝手部，击伤小菲父亲王新元胸腹、腿、双臂。随后，王雷被反杀。之后公安机关对这一家三口采取了强制措施，涉嫌的罪名是“故意杀人”。2018年8月18日公安机关为王小菲办理了取保候审手续。也就是说，从案发到办理取保候审，王小菲仍被羁押了刑事诉讼法规定的批准逮捕前最长的期限37天。 根据《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此次王小菲被解除取保候审措施，代表着她的案件被撤销或者终止，她在本案中无罪。不过，根据警方的决定书，其上面载明的是“因发现不应当追究犯罪嫌疑人刑事责任”，才依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解除对王小菲的取保候审决定的。问题是针对这样一起正当防卫类型的案件，为何要等到七个多月后才发现不应当追究王小菲的刑事责任，当初将王小菲列为犯罪嫌疑人，羁押一个多月是不是过于轻率了？ 实际上，当时的情况如果不这样，可能王小菲和其父母三条命都没了。案发后不久，对于本案属于防卫的性质，涞源检察机关已有认知。在王小菲父母被羁押期间，涞源县检察院曾向涞源县公安局发出一份变更强制措施的建议书，认为不需要继续羁押二人。其中最重要的理由便是其行为具有正当防卫（无限防卫）的性质。但这种建议并没有得到涞源警方的认可。现在王小菲的父母被移送检察机关起诉，检察机关必将面临向法院以何罪名起诉，或者不起诉王小菲父母亲二人的疑难境地。 无论如何，回想案发至今，在这起案件中，对王王小菲及其父母二人实施的强制措施值得反思。当天案发时，小菲最多也只是引发案件的一个因素（即拒绝王某的纠缠），即使撇开正当防卫不说，她对于王某的死亡也明显没有多大关系，因为王某被砍死之前，她已经被她母亲拽回了屋内；就当是有关系，也不难判断出其所作所为属于刑法规定的“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的非罪行为，完全没有必要予以羁押，以致王小菲一家人“全家覆没”。 王小菲：我认为肯定是正当防卫。当晚他带着凶器，把我们都打伤了。我父母都六十多岁了，爸爸本来身体不太好，而且当时我们三个人都受伤了，万一他爬起来再继续伤害我们，我和我妈妈怎么能打得过年轻小伙子？在我们已经受伤，我的父母拼尽全力保护我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继续防卫，当时的情况如果不这样，可能我们三条命都没了。 看到这种新闻，心里真的非常难过，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变坏了！按照这个逻辑：遇到有人被强奸，不建议见义勇为，那就只有见死不救；而自己被强奸，正当防卫靠跑，跑不掉那只有享受被强奸的过程了！即使强奸又能咋样——哪怕是强奸，我们的法院还曾调解冰释前嫌！如果此案如报道中所述，极有可能成为“扶老人”后对见义勇为的又一次伤害，导致全民冷漠，大家只顾自己，不关注其他事。 在一桩桩典型案例激起民意沸腾之后，各大媒体保持了密切监督的舆论压力，高层政法机关也不断发出鼓励正义的声音，法律界人士纷纷表达专业意见，更何况都不是特别复杂的案情，结论倾向也是很明确的，外界形成了一边倒的呼声，但是某些地方依然敢于逆势而行，这简直是对正义反击本身的仇视。 事实证明，当前，司法实践中对于正当防卫的成立标准依然要求比较苛严，一旦发生后果比较严重的防卫型案件，侦查机关最先的反应就是对相关人员一并采取强制措施，先关押起来再说。这种观念和做法必须改一改了。多年来，一些刑事案件中存在的非正常羁押现象一直备受诟病，2012年刑事诉讼法增加规定了羁押的必要性审查制度，就是以保障人权为目标，防止随意羁押，滥施羁押权，这里的人权既包括犯罪嫌疑人的人身权利，更包括无辜者的人权！ 中国国际政法研究院院长陈中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