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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中华：对手越强大越值得学习，这是种常识也是种胸怀陈中华：对手越强大越值得学习，这是种常识也是种胸怀
随着中国国力的增强，美国为了维护其霸主地位，调整了对华战略——从合作为主转向遏制为主。中美是否可能陷入美苏争霸式“冷战”，不敢断言；中美是否能超越“修昔底德陷阱”，也有待考验。目前，防范对美的两种极端态度，处理中美关系，有两种极端态度必须防范。第一种是幼稚病，第二种是义和团思维。先简述前者。 幼稚病者认为，美国是法治民主国家，它对中国充满善意，希望中国发展，并帮助中国发展。不可否认，中美交往，中国获益不少。但这种益处在何种意义、何种程度上当视作美国的“善意”和“帮助”，则值得怀疑。美国不是天使，而是“经济人”。美国给中国带来的好处，更应该理解为互惠互利，其本质跟两个生意人之间的关系没有区别。 最初，美国拉拢中国是要对付苏联。苏联解体后，美国就开始把中国视作新的潜在威胁，予以遏制。只不过，九一一事件暂时转移了美国的注意力。 随着中国国力增强，美国对华越来越致力于遏制，甚至打击中国的实力及增长势头，越来越从合作走向竞争，甚至对抗。特朗普上台后，这一事态已经公开化、明朗化。以后，不论谁上台，都很难扭转中美战略竞争日益加剧的基本态势，这不是个人意志包括领导人意志所能决定的。因为古今都有“修昔底德陷阱”（准确说是争霸陷阱），人类文明尚未给出超越该陷阱的可靠方案。 晋楚争霸，便是该陷阱在中国历史上的表现。在无政府国际社会，霸权是最核心利益，任何霸主都不会轻易放弃。当霸主面对它认为的新挑战时，它就会遏制甚至打击挑战者。美国打压日本，便是当代案例。甚至英国强大到一定程度，美国也会打压它。所以，“修昔底德陷阱”或当代中美纷争的主要原因是利益冲突，其他因素如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差异是很次要的。 法治民主在本质上是行为者争取利益的游戏规则，只不过它比人治专制更透明和可预期，它并不必然意味着善或恶。美国利益集团对本国人民未必善良，何况对外国。 幼稚病可能导致对美国缺乏警惕防范，言听计从，这万万不可。 反美义和团思维：从反美国到反现代 与幼稚病相对立的是义和团思维，即敌视一个对象，便敌视和排斥它的一切，它是反智主义的一种。义和团思维只有破坏性，没有建设性。在当前，这种义和团思维可以称为“新义和团”或“反美义和团”。反美义和团从来就有，只不过近年有所扩大，少数还是学界高知。 就中美利益冲突而言，义和团思维并没有错，但利益冲突并不必然导致排斥对方。在以下几个方面，义和团思维都犯有严重错误，必须予以警惕和防范。 第一，将中美关系动机化和情绪化。不管中美有什么纠纷，反美义和团都认为美国邪恶，并谩骂美国。其实，谩骂根本不解决问题。同时，由于仇恨美国，就期望美国各种倒霉，并认为那将是趋势和事实。这是用立场和期望替代事实和逻辑。 第二，歪曲、丑化美国强大的原因，持“阴谋强国论”。反美义和团认为美国邪恶，欺负中国及整个世界，但他们未曾认真思考：欺负的前提是强大，其强大从何而来？ 中国某名校的一个学者具有典型的义和团思维，也是典型的反美分子。他认为，一、美国的强大根本不是靠法治民主，而是靠侵略与扩张。二、美国的言论自由是虚假的，媒体都被资本所控制。三、美国公开的历史大多数是伪造的。他认为他看到的与主流不同的文献才是真实的。绝大多数人都被欺骗了。四、美国统治集团贪婪无耻，美国社会贫富差距很大。五、美国充满特务行为，不但监听外国，也监听美国公民（如斯诺登事件所揭露的）。 对于这个学者的观点，可辨析如下：针对一，首先，对于许多国家，扩张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即便美国进行侵略和扩张，但其能力从哪里来？靠欺骗和谎言能持久吗？其次，苏联不是也曾进行过大规模侵略和扩张吗？它怎么就垮台了？ 针对二，的确没有绝对的言论自由，也不否认资本控制了美国言论。但其他国家如苏联的言论，又控制在谁手里呢？难道苏共控制就真的是为人民代言？我让这个学者列举美国以言治罪的具体案例，他又举不出。或许，美国的言论相对更自由。 针对三，其他国家公开的历史又怎么可信？苏联伪造历史不更厉害吗？美国还允许讨论其“伪史”，允许出版反美读物，有些国家至今都不准讨论其伪史，更不准出版反对它的读物。 针对四，比较最近几十年各国基尼系数及其上升速度，便可知哪些国家的统治集团更贪婪，贫富差距更大。 针对五，美国的特务行为是否更多？人民的安全感是否更低？要知道，苏联可是典型的特务国家。而且，苏联集团的资源不比美国集团少，苏联的谎言、欺骗、言论控制、伪造历史、特务行为，哪一样不比美国厉害，但它怎么就失败了？ 可以说，该学者对美国强大的原因的认知属于典型的阴谋论。他是因反美国而反现代的典型。他总是强调别人接触的信息都是“垃圾”，而他掌握了别人不掌握的信息和事实，但实际上，他不明白他的思维和方法论缺陷。任何事物的优劣对错，只有在比较中才能判断，从完美主义来批判某个事物，太简单也太廉价。例如，美苏比较，尽管美国国内有很多问题，在国际上也有不少霸权行径，但相比苏联，它好多了。所以，即便这个学者说的都是事实，其反现代结论仍不能成立。 另外还有两点。其一，为什么许多知识、财富精英都喜欢往美国跑？难道他们都是傻子，自美国建国以来被欺骗了几百年还不醒悟？其二，难道其他发达国家也是靠“阴谋”强大的？ 甚至可以说，如果美国真靠“阴谋”而成第一强国，那其他国家不妨多学学美国的“阴谋”。但是，历史上有这样的先例么？ 第三，否认并拒绝学习美国的优点。因为反美国，反美义和团否认一切有利于美国的因素，包括促成美国强大的因素，因而拒绝学习美国的任何优点。 第四，从反美国到反现代。由于美国仍是现代价值最主要的继承者和维护者，所以，义和团思维恨屋及乌，从反美国走向反现代，包括反对自由、法治、民主、平等等。同时，义和团思维用所谓的传统法宝来抵制现代文化，自欺欺人。这跟清末义和团完全一样：你有洋枪洋炮，我有天兵天将。 反美国不等于反现代 反美义和团最糟糕之处，是因反美国而反现代。 在某种意义上，可将现代化作为一种手段。以现代化强国且成功的国家远非美国一例，欧美诸国及日本都是范例。只不过美国体量最大，影响力最强。 因此，即便中美关系恶化，成为对手，陷入新冷战，也不要将反美国与反现代混为一谈。中国要想超越美国，就应该学习美国，即学习美国所代表的现代性，继续推进更加全面、彻底的现代化，并可以修正美国的不足，比美国做得更好。 其实，这就是魏源所言的“师夷长技以制夷”，或孔子所言的“择善而从”。由此反观晚清以来对待列强的误区。反帝反侵略是正义的，但因反帝而反现代性，则是愚蠢的。将反帝与反现代性混为一谈，就是义和团思维。 不能因反美国而反现代，且即便自己灭亡也反不了现代。此犹如，古代中华文明领先时，周边国家民族可以反某个具体朝代或政权，但不应该反也反不了中华文明。在历史上，鲜卑族、蒙古族和满族对待汉族文明的方式，都具有典型意义。鲜卑族主动汉化，属于落后文明认识到先进文明而主动顺应的典型。蒙古族拒绝汉化，属于落后文明明知先进文明但刻意抵制的典型。满族的汉化，则是落后文明想抵制先进文明，但因长期接触不得不接受先进文明的典型。 值得思考的是：抵制先进文明是否使蒙古族民更幸福了？如果蒙古族不想灭亡，它又能否抵制后来更先进的现代文明？而满族汉化还有特殊意义：能让统治民族满族汉化，而非汉族满化（小有强制满化如发饰衣冠），靠的是什么？——不是武力，而是先进文明的力量。周边国家若因反某个中国政权而反先进的中华文明，也是义和团思维，必然失败。 的确，因国家利益冲突，中美可能成为对手。但以义和团思维对付对手，非但不能伤敌，反而只会自损。 如果一个人能成为你的对手，那他一定有你值得学习之处。对手越强大，越值得学习。这是种常识，也是种胸怀。 中美创新联合国际疑难病研究院院长陈中华 |
